从乡村走出去的联合国官员 ——原联合国儿童基金医事首席顾问袁贻瑾传奇

从乡村走出去的联合国官员 ——原联合国儿童基金医事首席顾问袁贻瑾传奇

麻雀崽飞过畈，有女不说严洲畈，柴也远，水又深，竹筒打水灌高墩……，这首民谣在湖北咸宁马桥流传了几个世纪，描述了马桥镇严洲村当时的地理位置和民众贫困的生活现状。就在这样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居然有一个放牛娃出身的男孩从这里走了出去，从一个高点走向人生的另一个制高点，创造了人生的一个又一个传奇，从而成为一位伟大的医学家、公共卫生学创始人之一、联合国官员。

一

一九六0年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中国驻日本太使陈新名突然被紧急召回国内。

陈新名回国后，马不停蹄地上外交部报了到，便直接驱车来到周总理办公室。陈新名事先不知被召回国内的原因，走进周总理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周总理处理完一件公文，稳步走过来与陈新名打招呼，挥手示意让陈新名在沙发上就坐。周总理安详的表情，和蔼的语气让陈新名松了一口气，稳稳当当地坐在总理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等待总理的指示。周总理简单询问了一下陈新名在日本的日常工作情况后，话锋一转，问：“你们最近注意到一位被日本东京帝国大学邀请去讲学的华人导师没有？”没等陈新名回答，周总理接着说：“此人叫袁贻瑾，去年十月从联合国儿童基金医事首席顾问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抗日战争时期我听说过此人，是国民党中央研究院第一届院士，曾为我国预防医学和防治流行病方面做出了不少贡献……你们要主动出击，马上与袁贻瑾本人取得联系，争取让这样的人才回国服务。”

周总理的话语干脆利落。陈新名连连点头说好，我马上赶回日本亲自做他的工作。

几乎就在周总理约见陈新名之时，台北行政院长陈诚电令台北驻美国领事，联系从联合国儿童基金医事首席顾问的位子上退了下来的袁贻瑾。并召开行政院常务会议，决定恢复中央研究院，恢复袁贻瑾医学院士，任命袁贻瑾为行政院内政部译议员。

陈新名赶回日本后，立刻组织人力，通过上级机关，调动各地的情报机构，收集有关袁贻瑾的资料，最后得到的报告显示：袁贻瑾，字怀如，生于一八九九年十月三十日，一九一八年于汉口博学书院高中毕业，次年考入北京协和医学院本科（八年制），一九二七年毕业获医学博士学位，一九二八年派赴美国进修三年，获约翰霍浦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卫生硕士、博士及生物统计学科学博士学位。回国后，担任协和医学院公共卫生系副教授、教授，兼系主任，一九四八年选为国民政府中央研究院院士（第一批81人，医学方面3 人，其中有袁贻瑾），一九四一年协和医学院被日军占领，院校停课。一九四二年五月被民国政府调往重庆，任卫生署流行病实验所所长，卫生部次长，一九四八年七月辞职，接受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聘请，任联合国结核研究所副所长，一九五三年任联合国儿童基金医事首席顾问直至退休。

陈新名看完报告，满意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这样的人才，难怪周总理会亲自点名。”

陈新名通过非官方关系，很快与袁贻瑾取得了联系，表示慕名前来拜会袁贻瑾。因在第三国，袁贻瑾没有顾及其他政治因素，很爽快地便答应了。两人在袁贻瑾的临时住所见了面。

有非常外交手段的陈新名见到精神饱满的袁贻瑾没有直接说明来意，介绍自己的身份后，以袁贻瑾身体和家人为话题，谈论家常。

多年没有回国的袁贻瑾，见到新中国派来的人就像见到亲人一般，迫切需要了解国内情况，不时打断陈新名，询问政府机构的设立及民生的变化。

陈新名对袁贻瑾的提问耐心地一一做出回答，有些问题还偏重地作出解释。一会儿，二人谈话的氛围十分融洽，这时，陈新名不失时机地抛出此行的目的，并郑重地说：“周总理非常关心你回国之事。”

袁贻瑾当然知道这郑重的分量，可谈到回国，一时高涨的情绪马上平静下来，因为回到祖国就意味着对国民党的背叛，对这样严肃的政治倾向问题，袁贻瑾没有马上表态，可作为海外游子谁不思念久别的家乡和亲人。袁贻瑾沉默了许久，最后坚定地说：“可以考虑。”

从日本讲学回到美国的袁贻瑾，思量了一些日子，终于禁不住向妻子陈碧媛女士提及回国之事，陈碧媛女士是武汉市人，自从跟随丈夫来到美国，一直没有回国探亲，也十分思念亲人，当即表示支持丈夫的决定。

就在袁贻瑾夫妇酝酿以何种身份何种方式何时从何地回国的时候，国内政治形势速变，其弟在国内遭到迫害。袁贻瑾得到消息后，十分丧气，最终放弃了回国的决定。

那么，袁贻瑾是怎样一个出生？又怎样一步步走向人生的辉煌？这要从他的家乡马桥严洲畈说起。

二

咸宁马桥街的河对面有一条宽阔的河道，因多年淤积形成了沙洲，沙洲的沙墩处居住着一户严姓人家，人称“严洲”，后来随着淤积面积的不断增大，又有张、陈、袁、沈、焦、刘、马、王、魏等姓人家搬迁此处，繁衍生息，劳作耕种，有了一片片田地，人们又改称“严洲”为“严洲畈”。

清朝末年，袁贻瑾出生在咸宁马桥严洲畈五重新屋的一个教师家庭，父亲袁祖承是私塾老师，母亲是一位贤淑的大家闺秀。袁贻瑾五岁那年，马桥严洲畈爆出一大新闻，说考中进士的袁祖承不愿在摇摇欲坠的清政府里任职，被一位道台请去当了私塾教师。乡村里，有人对他失望，有人替他惋惜。可袁贻瑾的父亲有自己的打算，他是一位有文化有抱负的热血男儿。

“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句俗语是袁贻瑾的父亲袁祖承立身处世的标杆，也是他常常教诲儿子的一句名言。

袁贻瑾的父亲外出任教不久，袁贻瑾的爷爷突然病倒了。袁贻瑾的父亲有三兄弟，父亲是老大，二位叔叔长年在外做生意，平常家里的主要劳力是爷爷和母亲及二位婶婶。幼小的袁贻瑾看到母亲每天忙碌的身影就知道心疼母亲，每当母亲拖着疲倦的身驱回家时，他总是拉着母亲的衣角说：“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忙。”

他母亲说：“不能的，你爷爷病倒了，家里农活我们不干谁来干？”

袁贻瑾一拍胸理直气壮地说：“我来干，我是男子汉。”

他母亲听到幼小的袁贻瑾有这样的豪言，欣慰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说：好！等你长大再说。

随着袁贻瑾爷爷的病情不断恶化，他母亲和婶婶除了干农活还需轮流护理照看爷爷，一天，袁贻瑾的母亲把他叫到身边，严肃地说：“你爷爷现在病重，我们家耕种的水牛没有人牵去放养，你每天早、中、晚把水牛牵到外面去放养，让水牛吃饱了好耕田。

很是懂事的袁贻瑾，知道母亲不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让他干活的，爽快地答应了母亲。就这样，平常由爷爷担任的放牛任务落到了袁贻瑾这个“闲人”肩上。

五岁的袁贻瑾个子矮小，只能牵着牛走到畈中的草地放养，看到人家骑着牛去远一点的地方，既轻快又威风，他也想学着大人的样子骑着牛，可上不了牛背？怎么办？他望着时儿埋头欢畅地吃着青草，时儿抬头观望揣测主人意图的水牛，一上一下的牛头让袁贻瑾有了主意，大胆地上前，试探着让水牛低头爬上牛头，再让水牛抬头将自己送上牛背。水牛很通人性，通过几个回合的磨合，袁贻瑾很快撑握了上牛背的技巧，能独自骑上牛背，乡亲们见了人人都夸袁贻瑾有本事。

乡村放牛每天得起早摸黑，袁贻瑾开始几天还能坚持，后来每天都要依赖他母亲叫唤才能起床。有一天，起晚了，袁贻瑾骑着水牛在村旁就近放养。当水牛来到一个深潭边吃草时，袁贻瑾一不小心，从牛背上摔了下来掉进深潭。袁贻瑾不识水性，只有拼命地挣扎叫喊着。可一大早，大多数乡亲们还没起床，袁贻瑾挣扎着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就在袁贻瑾几乎绝望下沉之时，同村的一位叔叔背着农具从此地经过，无意中发现深潭里有一个影子在挣扎，马上意识到有人落水，丢下农具，一个猛子扎下去，将袁贻瑾托出水面。

袁贻瑾被救后，家里人虚惊一场，责怪不该让年幼的袁贻瑾去放牛，可又抽不出其他劳力顶替，母亲心疼了一阵子，还是狠下心来让袁贻瑾继续承担放牛的任务。

直至县城任教的父亲职务变动，举家迁到县城，袁贻瑾才结束了放牛生涯。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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